Monica Wei

10月7日是婆婆85岁生日。但因为那天是周一都要上班，所以提前了两天，周六的这个下午。我们一行四人两两分别前往，带着鲜花、卡片和蛋糕。

在一个多小时的团聚里，婆婆哭了好几次。时间不长但频率不低。她的阿尔茨海默症日益困扰着她。她见到我们很激动很欣喜，因为上次这么多人一起团聚在她身边还是上个圣诞节，即将一年10个月的日日夜夜过去了；她对自己分不清今夕何夕以及尤其无法参与我们的生活或者我们把她屏蔽在我们的生活之外感到分外的无力和痛苦。Ray 这几周正在为工作年审而焦虑忙碌；Paige教学的新学校还不错离杰城也近明年5月就会研究生毕业；Brandon也开始了Group Leader的工作并努力向Supervisor靠拢，还要想着如何增肥因为实在太瘦了；他们正考虑买房子和养条狗；而我即将完成入籍的个人大事和努力向求学之路发展，但身体条件也实在欠佳远远跟不上……对这些我们是不用告诉她的，她也不必参与其中的悲喜，她只能沉浸在自己日益混淆的思维里，局限在看着宽敞实则完全受限的这家Nursing Room空间里，越来越远离外面的现实世界，不再被其有任何需要。

人过中年，我理解她的感受，也清晰闻到了她身上暮气沉沉的气味，不好闻，但切实的存在，这种切实让我思考我的老年人生。

我能活到多大？

我能活到她这个岁数吗？非常不自信。

我的老年之身会有多少病痛折磨？
我的老年生活身边会有人陪伴吗或者有人探望吗？

……

看着我们三代人，有些百感交集。对面的两个年轻人，他们的共同人生刚刚开始，还有几十年的好时光在等着他们，他们现在根本不用考虑老了之后；中间的我们，只剩归途，所以对婆婆的感受可以更加充分的理解乃至部分的感同身受。

我们都知道不远的将来我们将面临什么，留给她的时间以及我们相守的时间不多了。